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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9h7小说网 > > 不要给女人做狗 > 不要给女人做狗 第12节
    火星在空中四处溅射,拖拽出长长的尾,飞速掠过燕策周身,他身法轻捷迅猛,闪躲动作极快。

    卫臻站得远,视线忽明忽暗,看不清他的招式,只能看见一抹红在夜空中翻飞,是他飕飕作响的衣角。

    随着燕策又一记飞踢,提厉腕上吃痛,火把脱手,冲着提厉迎面砸去。

    燕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弄火自焚,轻哂一声,极尽讽意:

    “自己的刀都握不住,还敢引火。”

    提厉狼狈在地上滚动几圈,勉强把身上的火星子扑灭,而后匍匐在地面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他眼神阴测测,紧盯着燕策,趁着燕策转身的空子,提厉立即摸向腰侧暗器,猛跃起身,发力甩出。

    铁镖破空声响起,寒芒一闪,锋利的暗器堪堪贴着燕策眉骨划过。

    提厉正欲继续出镖,忽而眼前一道残影掠过,紧接着肩膀上传来巨大的钝痛。

    闪身折返回来的燕策曲肘往提厉肩膀重重一顶,就把人摁在树上。

    刀刃横在身前,紧贴着喉管,提厉二次偷袭不成,又动弹不得,张嘴用突厥语脏骂了几句。

    从提厉的表情和语气判断,燕策知道这人在骂自己。

    他冷嗤了下,也不恼,眉眼下压,似看死物般,

    “听不懂,回去学学官话怎么骂人。”

    燕策正值盛年,臂力骇人,等他松开手,提厉立即瘫软在地,冷汗混着血淌过身上的伤口,浑身像被盐杀过。

    两条膀子已如粗麻绳般松松垮垮地垂着,提厉在地上用尽仅剩的力气侧了侧身,把身上余下的几支暗器用烧焦的衣角藏住。

    火势虽被周遭的田垄与河淀隔开,不算很凶猛,但尚未完全熄灭,以防后患,得找人来收拾了。

    燕策从腰间箭囊取出两枚信子,抬手接过身旁侍从递来的弓,把信子缠在矢镝上,搭箭朝天射出。

    箭矢破空,信子腾升后燃起,拖拽出发光的长尾,而后在夜幕中炸开,一白一蓝。几里外就是虎贲营在京郊的驻地,这人倒是会挑地方,省了他再另从别处调人过来扫尾。

    眉骨处划破的伤口往外渗着血,渐渐淌出条血线,顺着眼睫要往下坠,燕策抬手用指背擦了下。

    他回头看了一眼卫臻,见她蹲在原处,身旁有人守着,才转身睨向地上的人:“藏什么呢?”

    语调疏懒,慢悠悠的,说完就抬腿一脚踩上提厉胸口。

    脚下力道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狠戾,当即把试图左右闪躲的人重重钉在地面。

    燕策单手曲肘架在膝上,探身欺近,卸下提厉身上仅剩的暗器,拎在手上随意掂量着。

    而后用这暗器对着他的脸啪啪抽了几下。

    比起方才的好勇斗狠,现在更像是在纯粹地羞辱人。

    提厉躺在地上,被打得睁不开眼,昏暗视线里,头顶只有燕策高悬的影。

    “这地儿可不能睡觉,来往的车马能把你骨头踏碎了。”

    燕策说完就收回腿,单手拖起提厉,往河边走。

    夜色浸染,荒草簌簌低伏,他周身野性不加遮掩。

    那么壮一个人,在他手底下像块烂泥被拖行着,而后被扔进河里。

    燕策立在岸边,望着不断翻出水面的波纹,曲肘缓缓擦净刀面上的血污。

    饮过血的环首刀重新变得锋利干净,闪着寒芒破风划过,很快被利落归鞘。

    冷月勾勒出精壮颀长的身躯,他腰侧别刀,眉眼皆匿在影里,转身间,英挺深隽的面容慢慢在月下浮现。

    整个人俊美冷戾到极致,带着尚未完全收敛的攻击性。

    卫臻当然早就知晓他身手了得,但听旁人言说,与自己亲眼见,感受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她好像今晚才开始真正看到了燕策的另一面。

    他把筋骨淬炼得劲挺强悍,有擎天架海之势,谁在他手底下都讨不到好。

    还会在一架打赢之后,耀武扬威般作个恶。

    漂亮又狠戾,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那股子顽劣劲儿,让围观者无法生厌。

    卫臻很难把现在的燕策,与那个在晨间凑到她跟前的人,联系到一处。

    但偏偏,他又凑过来了。

    先出现在卫臻眼前的是他的手,被月光映得更修长骨感,像染了血的白玉。

    在他掌心躺着的是——

    她的小金锁。

    车辕被砸但车厢还在,车厢内有平日备好的衣裳,燕策抬手解了外袍,想换一件。

    他刚打完架身上很热,且外袍脏了,沾了太多血污,

    好在,她那个漂亮的小锁没脏也没坏。

    见她一直蹲在原处没动,想起先前要返程时也是这样,燕策笑了下,没上手拉她,右膝抵地,在她身前蹲下。

    他身上血腥味很重,这一笑淡了周身的杀气。

    打斗方歇,夜风又起,胡乱拍乱枝桠,再次惊了树间林鸱,卫臻的眼睫也跟着半空中掠过的鸱影,扑簌簌颤了颤。

    他方才与那么多人缠斗,竟还顾得上她的金锁。

    她想把锁接过来,一伸手就见自己手心灰扑扑的,全都是方才蹲在地上摸到的泥。

    卫臻把手又缩了回去,想从身上找帕子擦擦手,可是手好脏。

    接着就见燕策把胳膊伸了过来,他道:“擦手。”

    眼下确实没有更顺手的法子了,卫臻犹豫了一瞬,就伸出两只手往他没沾血迹的中衣袖口上擦。

    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他手臂很热,摁上去硬|邦|邦的,卫臻微微用了些力,把掌心的泥都蹭到他衣服上。

    燕策蹲着也比她高一大截,站着远远看高挑精瘦的一个人,走近了在她眼前蹲着像座小山,卫臻整个人都被笼在他的影里。

    透过劲窄的腰侧线条,能看见他身后束起的高马尾还在晃。

    仰头见几缕碎发散落在燕策额前,深浓夜色映入他眼底,瞳仁如漆墨,闪着细碎的光。

    卫臻蓦地想起,白日里她见到的,幼犬的眼睛。

    吠星捡回她扔出去的木棍时,眼睛也是这般,黑亮亮的,得意劲儿不加遮掩。

    手心大差不离擦净了,卫臻接过小金锁,拨动上头的机关消了音,一排小铃铛无声晃悠着。

    她摩挲着金锁软声夸了燕策一句,接着就看见他神情更得意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得意呢。

    是因为打架赢了,还是因为没有把她的东西弄坏?

    卫臻猜不出来。

    但她知道,燕策不是无害的幼犬。

    是大型烈犬。

    第10章

    从燕策射出箭簇到虎贲营来人扫尾,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一番收整,等回府时,已是戌正。

    卫臻下马车踩上地面就觉得脚腕有些发木,但走了两步又不疼,便没当回事。

    待到回房解了|衣裳准备沐|浴时,才意识到不对劲——

    左边脚腕肿起来了。

    好像是先前被火吓到时,崴的那一下导致的。

    兰怀瞧着卫臻红肿的脚踝,心疼得不行,在一边忍不住抹眼泪,燕策在屋内,她不敢乱说话,也不敢上手碰,生怕给卫臻弄疼了。

    “崴脚挡大灾呢,别哭了。”

    卫臻被摆|弄着躺在|榻上,小腿垫得很高,脚踝被燕策握在手上检查,她正难受,说的话也不知是在宽慰兰怀还是哄自己。

    冰块用棉帕包了两层,冷不丁贴上去,依旧激得卫臻说话的音都打颤,“要这样弄多久啊?好冰。”

    “一日之内多次冷敷,明晚再热敷。”燕策把目光从她脚踝挪到脸上,“你睡着了就不难受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能睡得着。”卫臻撇了撇嘴,伸长胳膊把枕头边的小毯子展开盖在身上。

    一股子阳光的味道,她把半张脸也埋进毯子里,这才舒坦了点,自言自语咕哝着,“今个晒了吗,真好闻。”

    闻着毯子里熟悉的味道,脚腕在冷敷作用下,还真渐渐没那么难受了,只要不大幅度动,就察觉不到痛感。

    卫臻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在心底安慰自己:养个两三日便好了,也不是很麻烦。

    一直到半夜突然醒了的时候,才意识到,崴脚给起居带来的不便,远远超出她的预想。

    脚没多疼,麻烦的是,她月信可能来了,在最不方便的时候。

    但月信来了也意味着她确无身|孕,卫臻手在被子底|下|探了一把,急匆匆坐起来要下榻去收拾。

    她脚不方便,睡前是躺在外侧的,这会子不知道怎的又躺在床榻里侧,借着月光看了眼,燕策睡在最外侧,那么大的身量,侧躺着只占了很少一点位置。

    卫臻在榻上往外爬,还没来得及越过燕策,他人就醒了。

    他嗓音很哑,还没完全醒神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要去净房。”卫臻说话时半个身子还在他膝盖上,燕策揉了揉眼眶,就着这个姿|势把人捞起来,拨|开帐子抱着往外走。

    卫臻:?

    走了几步,燕策又抱着她折返回去。

    “你折腾什么——”卫臻趴在他肩上,瓮声说到一半,就见他从里间拿了个绣凳,搁在净房里。

    原来是给她拿凳子。

    等值夜的侍女进来帮她换了贴身衣物和月事带,而后被搀着出了净房,就见燕策还靠在门口。

    那方才她小解的动静,岂不是也全被他听见了。